郁绘离

【瓶邪】碰瓷（上）

嗑马嗑累了，吸猫放松一下

这是一个讲述性感小野猫（真的）吴邪如何碰瓷冰山酷哥王（假的）老张的故事，应该只有上下两部分

碰瓷（上）

我变成了一只猫。

这事说起来挺玄，在我的记忆里，上一秒我还躺在雨村自己房间的床上，下一秒，我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泥泞的小路上，四肢着地，周围的树木和院墙都放大了好几倍。

我低头照了照水洼，看到了一只猫，上半边是橘色，下半边白色，长毛软蓬蓬炸着，玻璃球似的绿色大眼睛圆溜溜的。

靠，老子还挺萌。

我觉得我应该是在做梦，并非是我不相信奇幻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相关经验我早有了不少，只是我知道猫眼中的世界应该与人类相差甚远，而我现在所能看到的景象，除了更大一些以外，与平时所见并无不同。当我捋了捋自己的猫须、又走了几步猫步之后，我把幻境这个选项也排除在外了，因为身处幻境中的时候，我是不可能控制自己视角所在的身体的。

也许就是做梦吧，我这么想着，心里还是觉得颇为新奇的。我试了试，发现自己就像做惯了猫一样灵活矫健，很快就沿着坑坑洼洼的土墙爬到围墙上面，可以“一览众山小”了。

看环境，这里像是某个城乡结合部，附近都是乡土风很浓的农家小院，再远点的街上还有几家招牌极其恶俗的发廊。整体的建筑风格让我觉得熟悉又陌生，感觉是上个世纪的画风。

时间上来说，此时天刚蒙蒙亮，路面上鲜有人迹。我不紧不慢地在围墙上踱着猫步，思考着难得的做猫体验，应该去做点什么呢？

就在这时，街上一家发廊门开了，三四个男人勾肩搭背地走出来，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说着荤话互相打趣。

一看见这几个人，我的眼睛就眯了起来，有的人身上是有一种特殊的气场的，以我现在的经验可以一望就知。我几乎立刻就意识到，这几个人不是什么好人，而且，是下过地的。

难道这个梦还别有深意？我思考一下，灵敏地从墙头跳过去，接近那几个男人。

看起来，他们的目的地正是路边的一处小院，几个人嘴里说的都是昨晚的风流韵事，这帮亡命之徒可不讲什么礼义廉耻，言语十分露骨，边走边说毫不遮掩，似乎并不在意被别人听去。

然而，当他们走近一处小院时，突然齐齐一静，半晌谁也没说话。

走过那处小院一会儿之后，其中一人才开口笑道：“咱们也太小心了吧，咱们乐咱们的，又不干他鸟事。”

另外一人神色畏葸，低声道：“小声点儿，他耳朵灵着呢。”

第三人啐了一口表示不屑：“听见了又怎么着？他也管不着咱们，都是给四阿公做事，谁比谁多长了个脑袋不成？”

第四个人则讽刺道：“丁三儿，你要是不服，就当面和他说这话去，就怕你见了哑巴，还没张嘴，就吓得屎都落在裤裆里了。”

丁三立刻怒气冲冲骂了起来，他们一行人连骂带闹地走进另一处院子，但这些我都再顾不上关注，此时我脑子里只剩下刚刚听到的“哑巴”二字。

这些人提到了四阿公，又提到了哑巴，加上他们的职业，他们说的这个人，难不成是闷油瓶？！

我的猫心开始狂跳，三步并两步地从墙头跳进这些人非常忌惮的那个小院。这间民居比周围的还要小且破，是间平房，不大的院子里堆了不少杂物，我很轻易就跳上了窗台，窗户上脏兮兮的玻璃还少了一块，留出的缝隙刚好够我钻进去。

这房子有点年头了，我钻进去的恰好是厨房，墙壁上还残留着烟火熏烤过的痕迹，只是这里头看起来凌乱又冷清，像是有日子没有人进来过了。大概是陈皮阿四他们临时租用的民居吧，我一边想着，一边溜到厨房门边，厨房门半掩着，我便悄悄从门缝向外探出身子。

纵然我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小心了，但就在我刚刚看见堂屋的那一瞬间，我就被人揪着后颈皮提起来，四爪离地，直接腾空而起。

我一时惊吓，忍不住“喵喵”叫了起来，徒劳地在空中蹬着腿。接着，我就被转了个面向，一下子对上了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闷油瓶！竟然真的是他！

我瞬间激动起来，更努力地“喵喵”叫着，希望他能够领会到我的意思，意识到他手里抓着的是他后半辈子最重要的男人，赶紧对老子放尊重点。

可惜闷油瓶这个家伙沟通理解能力太差，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我几秒钟，便提着我转身走向门口，打开大门，把我丢了出去。

四爪肉垫让我落地时的身姿轻盈无比，然而我的内心却是一群草泥马狂奔而去：我竟然被闷油瓶给扔出门了！

很快地，我冷静了下来，我告诉自己，闷油瓶再怎么超神，他也不可能看透一只猫的本质，并且他这个时候应该还不认识我——能看到闷油瓶以前的样子，被扔两次也不算亏。

现在我既然是一只猫，就该以猫的身份，用猫的办法来接近闷油瓶。

我蹲在院子里的废弃手推车上，用毛绒绒的尾巴环住自己，冷眼看着闷油瓶用一块木板堵住了厨房玻璃窗的破口。没关系，我已经有了更好的主意。

我打算让闷油瓶自愿养我。

经过初步观察，我可以断定，闷油瓶是一个人住的。以他的价值来说，是不可能分不到最好的房间的，但是那些条件更好的房子无一不是住了好几个伙计。所以他八成是主动选择了这个最小最破的房子，只为图个清净。不管怎么说，闷油瓶的孤独病此时倒是给我的计划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我的目标就是软化闷油瓶的态度，让他认识到老子的可爱，最终可以住他的屋，吃他的饭，喝他的水！我对实现目标充满了信心，毕竟我可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猫。

没一会儿，闷油瓶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穿着百年不变的连帽衫，冷着一张扑克脸，目不斜视地走出院门，对蹲在一旁的我视而不见。

见他出去，我也跳上院墙，跟了他一小段路，看着他走向一家早点摊去买早饭。等他往回走的时候，我赶忙折回去，蹲在大门旁边。

我紧张地准备着，绷紧了身体，连尾巴尖都微微翘了起来。等到大门一响，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着闷油瓶刚刚迈进来的一条腿飞扑过去。

我想我的动作一定很快，做猫比做人灵敏多了，我一定快得像一团橘黄色的闪电。

然而我扑了个空。

闷油瓶几乎是瞬间就把腿收了回去，他稳稳地站在原地，看着我一头撞在他面前的空地上，“啪叽”一下贴成一张猫饼。

他低头看我，神情没有一丝波澜。我有一点点挫败，还有一点点尴尬。但是我很快告诉自己，没关系，我现在只是一只猫，猫是不会害臊，也不会脸红的！

于是我立刻软软地瘫在原地，努力假想自己被闷油瓶痛扁了一顿，捏着嗓子“喵喵喵”地叫了起来，装得委屈又无辜。

如果把整个场景拍下来，我的碰瓷手法恐怕硬得堪比自己扑到根本没开动的汽车前的老头。但是猫和人不一样，人碰瓷就是骗子，猫猫这么可爱，碰瓷当然是看得起你。

可惜闷油瓶并没有意识到他获得了怎样的殊荣，他只是又看了我几秒钟，确认我还活得好好的，就把脚一抬，跨过我，走了。

我哪能让他得逞？

他跨过我的同时，我立刻一个滚地翻身，两只爪子同时抓上了他的裤腿，猫藏在肉垫里的爪子就像尖尖的弯钩，钩住了他的裤角，除非他用力把我蹬开，否则我根本不会掉下来。闷油瓶是不会因为被猫抱腿就把猫蹬飞的，他根本连停都没停一下，只是若无其事地向前走，任由我抓着他的裤腿向上爬，最后整只猫都扒着他的小腿、坐在他的鞋背上。我就这么挂在闷油瓶小腿上，跟着他进了屋。直到他把装着早饭的塑料袋放下，接着弯下了腰。

我立刻意识到不妙，飞快地撒开爪，冲着床底奔去。

我撒腿就是一个冲刺，再次像一团橘黄色的闪电……被他半道截住。

再然后，不管我怎么在他手里张牙舞爪地扭来扭去，我还是被这个挨千刀的闷油瓶推着屁股从窗户里推了出去。

我气得毛都炸起来了。他竟然把我推出来！就他那个破屋子，墙皮都裂开了，一件稍微鲜亮一点的家具都没有，冷冰冰又空荡荡的，除了我还有哪只猫愿意去？他竟然还把我推出来！

气着气着，我又有点心酸，闷油瓶可真能将就，他住的那个地方，我才看了一眼就受不了，他就这么不声不响地住着，好像就可以这么随随便便地活下去。其实这个时候他手里明明应该有点钱，但他什么都没有添置，依旧保持着那个屋子破烂陈旧的原貌，仿佛除了活着去完成他无休无止的责任与使命，他自己什么都不需要，也没有任何欲望。

心酸一会儿，我也不气了，跳回闷油瓶的门口，恹恹地趴着。

闷油瓶吃完早饭，又走到院子里来。他把帽衫脱了，穿着一件黑背心，把院子里的几块木板架起来，开始练手指。

这都是我司空见惯了的场面，我看着他一丝不苟地把那几块木板钻得全是大小完全一致的洞洞，一时之间院子里木屑乱飞。我瞅着时机，把另一块木板用嘴咬着，拖到他脚边。

闷油瓶低头看我，我心里暗暗得意：你肯定没见过这么聪明的猫吧？还不快养老子？

然而闷油瓶就是闷油瓶，他一声不吭地捡起木板，别说撸我一下，连毛都没有碰到一根！

整整一上午我都在赌气地给闷油瓶叼木板，闷油瓶似乎一点也不觉得一只猫像我这么聪明有什么不对的，我叼来一块他就钻一块，仿佛全自动打孔机。

这个杀千刀的！

等到他终于停手，我觉得我的猫嘴也快磨秃了，太阳晒得他皮肤上一层薄汗隐隐发光，连纹身都浮出了几条线。闷油瓶转身准备进屋，我就蹲在门口，调用了我所有的表演细胞，可怜兮兮地盯着他，嗲里嗲气地冲他“喵”了一声。

妈的竟然还有颤音。

但我是饿的。

瓶心似铁。闷油瓶只是低头看了我一眼，就轻快地开门进屋，又轻快地把门关上了。

我气得连喵都不想喵了，转头就上了墙，决定不搭理这家伙一刻钟，妈的太讨厌了这个人。我虽然外表是只小猫咪，可内心已经是个四十岁的大汉了啊，怎么现在还得重走一遍年轻时的剧本？就算闷油瓶比刚认识的时候确实还要年轻一点点，那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