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绘离

【瓶邪】旧瓶新酿(下)(完结)

断断续续写了好久,不一气儿写完感觉就是不太对,但也和预想的差不离啦,差点手感就是。

那什么,我给大家拜个早年了……?

(下)

胖子鬼扯一通后,自己又进了厨房,我跟进去问他:“你都从哪儿看的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胖子拍了拍我,深沉道:“胖爷我还不是关心兄弟,想着要深入了解一下你们的内心世界,特意找霍家丫头要的资料,不用太感动,这都是胖爷我应该做的。”

我道感动你大爷,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胖子一边和我扯皮,手上一边麻利地烧水泡茶切水果装瓜子,我问他要干嘛,他的语气立刻哀怨起来。

“天真不是我说你,胖爷我这么关心你呵护你,胖爷我的人生大事,你咋就那么不上心呢?”

我大惊:“你要相亲了?”

胖子怒道:“相个屁,你胖爷我三贞九烈,是那么水性杨花的人吗?昨儿个都跟你说了,今天咱们村妇女委员要在咱家开会,这可是关系到你胖爷我仕途的大事,下届竞选能拉几票就看今天的了,我跟你说,今儿什么都是次要的,务必得把几位姑奶奶招呼好。”

这话我不大爱听,道:“怎么就都次要了,小哥失忆了,这么大的事儿也成次要的了?”

胖子道:“天真不是我说你,刚才带头没心没肺的是不是你?你也不想想,小哥他老人家这辈子失忆多少次,你看看人家能吃能做,一点儿毛病没有,失忆的瓶仔咱们也不是没养活过,村官儿你胖爷我可还没当过呢,这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再说了,胖爷我辛辛苦苦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想想你都干过什么好事,前年你去收个腊排骨,搞得人家村支书要贴告示说你吴邪张嘴就是骗鬼,给咱们搞好邻里关系带来多大的障碍啊,群众基础这么差,胖爷我再不弥补弥补,咱们以后怎么混?”

我被胖子念得头痛,只得投降随他去,心说这怎么能都赖我,腊排骨也没见你少吃。

胖子只管准备他的,我转悠了一圈,听见闷油瓶在楼上走动的声音,心里一动,偷偷溜进书房,打算把我的那些笔记和资料藏到另一间小院去。我有私心:万一闷油瓶看见了这些,研究一番,有了目的地再次去寻找自我,那我这养得松松散散的老胳膊老腿,再追他得多费劲儿。

 

本来我还在想,村委会开会,为什么要洗水果装瓜子,又不是来联谊,等人到了,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胖子这个傻缺引狼入室,这些妇女委员会成员们根本就目的不纯,压根也没什么要紧事商量,开会如同唠嗑,一边嗑瓜子,一边就介绍起了对象。

我从小院儿回来,路过客厅的时候,正好听到两三个大姐撺掇胖子梅开二度而胖子义正言辞辩白自己云英未嫁的现场,一时好笑走慢了一步,没想到就被当场擒拿,眼看着三五个大妈大婶笑眯眯地就围了上来,头皮一炸,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小吴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成家了么?”大妈A慈眉善目地向我打响第一炮。

我一看第二炮第三炮都已经箭在弦上,几乎立刻就要向我发射,吓得想也不想立刻说道:“成了成了!我对象人美心善大长腿!”

大妈们卡壳了,她们一阵面面相觑,然后谴责的目光一半投向我,一半投向了胖子。

“不对呀,”大妈B说,“之前小王可跟我们说了,你们哥儿仨都没着落呢,还说是什么,忙事业,对不对呀?”

其余人一阵附和,我看了一眼胖子心说咱们回头算账,连忙就对着大妈们赔笑脸,道:“可不是嘛,之前忙事业,一直没工夫成家,就最近,好容易谈成了,就是还没办呢。”

大妈们有些不甘,但还是勉勉强强松了口,带头的大妈A又发了话:“行吧,那你这儿我们就插不上手了,哎,你们不是还有个兄弟呢吗?他没对象呢吧?”

一提到那“另一个兄弟”,这圈儿大妈眼睛都亮了,一个个都笑眯眯地看着我,跟看刚出栏的大肥猪似的。我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见胖子在她们身后挤眉弄眼地给我打信号,让我别回绝得那么坚决,让他在大妈们那儿威信扫地。

“他……啊,对,他没对象呢。”我结结巴巴地说。

“那感情好啊!”大妈A把手一拍,笑得见牙不见眼,“我有个侄女儿,在县城当护士呢,赶明儿她回家,让他们见见,我看我那侄女儿人水灵,脾气也好,我看他们年纪也登对,认识一下,就当多个朋友嘛。”

您那侄女跟闷油瓶他老人家无论如何年纪也不会登对的,我腹诽道。

“嗨,您侄女是不错,就是得啥时候才能休假回家啊?要我说,不如这样,先认识认识我娘家嫂子她外甥女,县里小学当老师的,工作稳定,还有寒暑假,这两天就能回家,要不咱先见见?语文老师,爱读书,特文静,我看你们那个兄弟也挺文静的,能凑一块儿去。”大妈B说着,也嗬嗬嗬嗬地笑了起来。

文静?闷油瓶是静,但不太文,武起来得吓着您,我继续腹诽。

“呦,小吴啊,我瞧着你们家现在养了不少鸡啊,还要鸡苗不?要的话来大娘家看看啊,我家那鸡,我闺女养的,她年轻,心思比我们活,养得可好了,买的老贵的苗,还说什么科学饲养。喝!那就是不一样,下的蛋都特别大,回头让你兄弟到我们家捉两只来养呗!”大妈C曲线救国,另辟蹊径。

这次我不等下一轮发言了,接着她的话头就说:“可不是嘛,姨,我跟你说,现在这都兴科学饲养,那就是好,我那兄弟,那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了!”

大妈们瞬间一静,大妈C眼睛都瞪圆了,问道:“呦?小兄弟看着明明白白一个人,咋会没文化呀?没上过大学呀,那,那也没啥嘛不是?”

“嗨,还说什么大学呀,”我心里盘算好了,不慌不忙在大妈包围圈里坐定,侃侃而谈,“我这兄弟,别说大学,中学、小学,他都没上过!”

“不会吧,他不是能写能念的,怎么你说的成个文盲了。”大妈D表示不信。

“他可不是文盲,字儿他都认得,就是,唉。”我摇了摇头,痛心疾首道,“他家里人怪,好好的小孩儿,不让上学,非得送到山里,去学什么国学,只学着念什么道可道明明德的,学珠算,还学过两笔水墨画。”

“这我听电视上说过,是不是真送山里头,穿着大褂子,也不跟人交流,不考学?”大妈A把巴掌一拍,“你说这不是耽误孩子呢嘛,小孩这么教,将来出了社会,怎么谋生啊?”

“可不是嘛!”我又叹了口气,“以前这么搞还没事,那时候我这兄弟家里有钱,他不工作钱也够花。可你说这好好的孩子,就跟个老头和三五个同学住在山里,旁的人见不着几个,没看过电视,没见过电脑,吃饭自己烧,喝水自己挑,那能行吗?这学成出来,活儿都会干,但是人闷成这样了,不会跟人打交道,又跟社会脱节,生存技能又基本没有,只能跟着我们一起种种菜养养鸡,来乡下生活。”

“不是家里有钱吗?”大妈B追问。

“那是以前有钱,现在不行了,败了!”我真情实感地说,“这不,现在我还得帮他顾着他们一大家子,一个个的都没个正经主意,先前说让他们搞点营生,您猜怎么着,他们要修庙赚香火钱,您说这哪儿成是不是?好容易劝回去了,现在他们几个兄弟结伴去挖矿跑船了。”

“呀,那可都是辛苦活,”大妈C一脸同情,“怎么想着修庙赚香火钱的,这家里教育太不像个样子了,都是在山里上私塾,给教得傻了吧?”

“谁说不是呢?”我给自己倒了杯胖子泡的茶,喝了口继续侃,“他们家真是教育方针有问题,这家败了以后问题就都暴露了,都是先前家大业大,随便造没关系,惯的他们臭毛病了。”

大妈D把腿一拍,道:“要不人家怎么说富不过三呢,子孙不成器,有多少家当都不够的啊。”

大妈E探究道:“听你说的,他们家人口还挺多的啊?”

我心里想了想张海客和小张哥他们,毫无心理负担地继续抹黑道:“人是不少,远方兄弟好几个,这不,现在还都一个个喊着让我兄弟回去重振家业收拾烂摊子呢,我能让他回去吗?正好带到乡下来,躲着他们。”

大妈F立刻道:“我见过我见过,还说呢怎么逢年过节的就好些个年轻后生来找你们呢,原来这样的,那些小年轻看着就流里流气的,果然不是好东西。”

我边附和着骂“流里流气”的张海客他们边看了一眼胖子,他已经倒在一边背对着我们,憋笑憋得肩膀一抽一抽的了。

“其实家里倒是次要的,”大妈E通情达理地说,“小张人一看就靠谱,干活也实在,我那天见他挑着一担水,还背一大筐的东西,走得又稳又快,气都不带喘的。这么好的小伙子,愿意留在咱们村,那还愁没对象啊?”

有女儿在村里的大妈C颇为认同地点头:“模样又那么俊呢!”

我心说不来点狠的一劳永逸,她们恐怕是不会放弃的,于是把手里的水杯一放,愁眉苦脸地说:“不瞒你们说,就是以前,在城里的时候,也是有人乐意跟他处对象的,人家小姑娘家里条件又好人又漂亮,都主动跑过来亲他脸了!不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吗?结果愣是没成。”

“怎么就没成呢?”大妈们问道。

“我这兄弟,家里有遗传病,”我指了指自己脑袋,“这里,有时候不太灵光,爱忘事儿,那小姑娘亲了他,隔天他就忘了人家姓甚名谁了,你说这哪儿能成呢?”

吃瓜大妈们纷纷惊叹:“怎么还有这种毛病呢?治不好吗?”

“为他这病我们也去过不少医院了,脑子里的东西,谁也说不准,到现在都没个办法,好在他忘点事是忘点事,也不影响生活呗,就说前几年,我还见了追过我那兄弟的小姑娘,人家一见我们,气得不行,我站在那儿大气都不敢出,我兄弟倒好,他不记得人家了,直接甩手就走,看都不看人家一眼。”至于那时候小姑娘可能已经变成了禁婆这种事,我当然不打算提起。

说完后,我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问向大妈A:“哎,姨,您侄女不是做护士的吗,回头您帮我问问,这种容易忘事的病她们医院能治不能?”

大妈A勉强笑道:“嗨,她们县城医院哪治得了这怪病呢,也就看个感冒发烧的还行吧。”

我又转向大妈B,道:“姨,您亲戚是小学老师啊,那太好了,您帮我问问,有没有那小学的数学、自然科学的课本,帮我要几本回来,我也想让我兄弟看看,学点现代化的知识。”

大妈B连连道:“一定一定,回头要到了,大妈我亲自给你送过来。”

我露出商业化笑容,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当口,屋门突然响了一声,闷油瓶抱着个腌咸菜的大陶瓷坛子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刚刚听过他八卦的大妈们似乎都有些尴尬,纷纷过于热情地跟他打招呼,但是和刚才我一路过就把我扣下的急切感已经是截然不同了。我瞬间也有些心虚,胖子倒是不慌不忙的,转过身揉了揉脸,招呼闷油瓶把坛子放厨房,然后压低声音对大妈们说:“没事儿,他刚才在我们放东西那小屋里找坛子呢,隔着两层听不见的。”

大妈们放下心来,我却叫苦不迭。杂物间就挨着墙搭的,要是个普通人在里面是听不见客厅里的人聊天,但闷油瓶的耳力那我再了解不过,他肯定从头到尾听得清清楚楚,这个死胖子,也不提醒我!

胖子一脸幸灾乐祸地冲我飞了个眼风,又美滋滋地招呼大妈们吃水果去了。

我心说糟了,闷油瓶现在失忆了,说不定心理正脆弱着,听见我这么编排他,会不会不高兴啊?就这么想着,眼见他又从厨房里转了出来,神使鬼差地,我脱口而出喊了一句:“其实我对象人特别好!真的!机智好看又能干!”

闷油瓶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什么表示也没有,就出门去了。

大妈们正在谈论村里年轻人的婚配问题,我这一句话还不是特别突兀,但她们还是带点谴责地看着我说:“小吴啊,你也甭光顾着自己谈对象,你们小张的事,你也上点心,啊。”

日了狗了,我还能怎么上心,狗……啊呸,我都让他日了!

 

说实话,要是平常的时候,说这些胡话打发给闷油瓶介绍对象的,我是一点也不怵的,闷油瓶不太在乎这些事,顶多就是以此为借口打我屁股。但是今时不同往日,闷油瓶在追寻自己过往这件事上,还是比较认真执着的,我拿不准他会怎么想,心里七上八下的,但直接追出去又显得太不自然,只好坐在大妈包围圈里等着他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闷油瓶还是没回来,我找了个机会,悄悄地退出雨村中老年情感沙龙,走到院子里去。闷油瓶不在院子里,也不在储物间,他的鱼竿好好地摆在那里,虽然我觉得他可能也不记得我们还有一个小院的事,还是赶去看了看,果然也不在。

天空中绵绵地飘起了雨丝,头顶的云又重了些,我望了望村外的山头,心中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也就顾不上跟胖子打招呼,从小院里翻出一张旧的雨披和一把伞,抄起来就向村外走去。

闷油瓶这个人其实做事很有章程,之前他巡山的时候就是有一套自己的办法,有条有理地把周围的山整个梳理了一遍,周遭的环境就全部了然于胸了,可以说如果哪天小花坐着飞机空投一批人来偷袭我绑票要债,闷油瓶分分钟就能带着我躲进山里,藏个十天半个月的都不是问题——当然了,小花知道闷油瓶在,自然不会白费力气。后来我跟他一起进过山,他多多少少地传授过我一些经验,比如应该寻找什么样的地方落脚、什么样的路线比较好走。后来进山次数多了,我们在山里一些地方设置了简易的补给站,方便途中落脚,可以向山里走得更远一些。根据以往他失忆后的表现来看,失忆并不会影响他的战斗与生存经验,按照这些经验,他无论如何都会找到这些补给站的,因此,我的目的地也就是这些补给站。

然而我毕竟不知道闷油瓶是走哪条路进的山,只能自己猜测着选了一个比较近补给点赶了过去。

 

等我紧赶慢赶到了地方,雨已经下大了,我把雨披穿了起来,先去检查补给点,那其实只是个简易的窝棚,可以避避雨,因为离村子比较近,设置这个地方的时候不必考虑过夜的问题,只是用来在回程时歇脚的,里面也没什么东西。我查看了一下窝棚附近的泥土,并没有人来过的踪迹。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心里盘算一番:闷油瓶比我脚程快,一定是走在我前头的,这里既然没有,那也不必顺着这条路往下走了。于是我不敢耽搁,又赶向另一条进山路上的补给点。

赶路的时候,我的心就好像被雨淋透了一般,又沉又酸,我不敢细想如果闷油瓶真的一声不吭地走了怎么办,我还能不能找到他,他会不会有一天再突然回忆起过去,或者属于我的那段记忆就这样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我明明知道闷油瓶也许已经离开,也许并不会留意路上的这些小小的窝棚,因为他此刻已经不记得我们曾经一起缩在那狭小的空间里,用一条毯子裹着两个人,看天上的星星或者久久地亲吻。

闷油瓶又失忆了,尽管我说服了自己去积极乃至戏谑地面对,但是心底依旧会感到恐惧。

 

我赶到第二个补给点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我打开手电,仔仔细细地里外检查,没想到,这里还真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虽然也不一定就是闷油瓶,但我的心脏还是狂跳起来,感觉抓住了一线希望。

我蹲着确认了好久,站起来时,脚底有些麻,加上下了雨地面滑,一不留神就摔了一跤,好巧不巧,这里正好有个坡度,雨把泥土淋得湿软,我顺着山坡径直滑了下去,跌了个大马趴。我暗骂一句,想要站起来时,右脚便是一阵钻心的疼,叫我一屁股又坐回了地上。

得,崴着脚了,我一阵懊丧,心里清楚,我无论如何也追不上闷油瓶了。这种无力感实在太过熟悉,看来不论是什么时候,只要这杀千刀的闷油瓶想走,我都拦不住他。我心中一灰,忍不住骂出了声。

骂了两句,突然听到头顶有窸窸窣窣的响动,我把手电一抬,却看见一个人正站在上面向下看着我。

竟然是闷油瓶!我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他怎么会在这里?

闷油瓶矮身从上面滑下来,很快就到了我身边,他先是蹲下来查看过我的脚,接着用右手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起来,让我扶着他站着。

“小,小哥,你,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你没走?”我一边结结巴巴地问,一边手忙脚乱地递伞给他,雨披我穿在身上,摔下来的时候已经弄得全是泥巴了。

闷油瓶没有接伞,反而把另一件东西递了过来,同时简短地解释道:“回来的路上看到亮光,听见你的声音。”

闷油瓶说话真客气,我老脸一红,幸好他失忆了,要不他就知道这是他第二次听到我骂他的声音赶来救我了。这时我才注意到,闷油瓶递过来的,是一只被绑着双脚的野鸡。

我接过野鸡,呆呆地看着闷油瓶转过身弯下腰,将我的胳膊往前带,这才意识到他要背我,连忙要退后:“小哥,我身上都是泥。”

闷油瓶理也不理,更加用力把我往前带,我敌不过他的力气,只好趴在他的背上,让他背了起来,心道算了算了,反正他的衣服也是我买。

我趴在闷油瓶的背上,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野鸡,感觉自己越发像个智障,回去后这个样子肯定会被胖子笑半个月,尽管如此,我看了一眼沉默的闷油瓶,心里还是觉得沉沉地安定了下去。

“小哥,抱歉,之前我没跟你说一句实话,”我趴在闷油瓶的背上,闷闷道,“我怕你知道以前的事,会想要继续走从前的路。不过现在想想,那都没什么,回去之后,我会把我以前记录的东西都拿给你看,你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想问你的同族人,那也可以,你们家说不定就有对付失忆的办法。就只有一件事,你得答应我。”

“你要走也不能一个人走,你得告诉我去哪里,别看我这样,其实我现在可和从前大不一样了,我的经验、身体素质都比以前强多了,那些地方我都能陪你去,何况我怎么说也是故地重游,带着我,肯定没错。”

算了,二周目就二周目吧,如果闷油瓶子真想再来一次探寻身世的老路,大不了我就和他重新走过,我以前也不过是个人肉沙包,操练一下还是很可以的,现在不过是闲散了,重新练起来就是。再怎么样,不会比以前更难了。

忘了不要紧,想不起来了不要紧,就算读档重来也没关系,重要的是这个人在这里,只要不把他跟丢了,我的心就永远是安稳的。

 

“吴邪,”闷油瓶突然停住了脚步,他侧头来看我,平静地对我说:“我看到日历上有标记设置陷阱的日子,就上山来查看了。”

我手里的野鸡应景地叫了一声,努力彰显了一丝存在感。

“你,你不是打算走?玩失踪?”我傻愣愣地问。

“不是。”闷油瓶认真地回答道。

“那,那要不你回去看了那些记录再说?”我觉得这一点都不科学。

“没有必要。”闷油瓶道。

在我再次开口之前,他淡淡地反问道:“我不是在家里吗?”

我眼睛突然一热,再也说不出别的来,只能紧紧地搂着他,把脸埋在他的肩上。

 

等他再次走出去好久,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对,你是在家里,没事的。”

 

(尾声)

前一天晚上折腾得太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我揉揉眼睛,坐了起来,右脚还是有些痛。闷油瓶不在房间里,昨天晚上我们两个客客气气地睡在同一张床上,虽然他已经认可了这个“家”,但毕竟是失忆了,还不能一下子就恢复到从前的亲密状态。我在心里暗暗思忖,也不能寄希望于他一定能恢复记忆,不如平时循序渐进地撩一撩,说不定…………

正想着呢,门就被推开了。

闷油瓶走了进来,把手里端着的一碗鼎边糊放在床头柜上,就坐下来直接撩开被子,老实不客气地去看我的脚,还上手捏了起来。

“还痛?”他一边给我揉脚,一边问道。

“好多了,没什么大事。”我欠着身子去摸鼎边糊,那碗里散发着十分熟悉撩人的香味。

“呼哧呼哧”喝了几大口之后,我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味道真是过分熟悉了,而且我好像是前天晚上才提过想吃鼎边糊,以及昨天还客客气气的闷油瓶今天怎么撩被子捏脚一套动作那么熟练呢?

“小哥?”我试探着问,“你想起来了?”

闷油瓶背对着我给我揉脚,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却能察觉到他似乎是不大高兴,听到我的问话,淡淡地“嗯”了一声。

没等我开口,他就继续说道:“以后不要这么冲动,就算我再次失忆,我也不会走的。”

“那可说不准,”我心里高兴,故意逗他道,“这次你决定不走,万一下次失忆后想走呢?你们老张家这遗传病可真是太没谱了,我还是得小心点。”

“不会的。”他笃定道,“你在这里,我就不会走。”

我越发好奇,旁敲侧击地问他怎么能这么肯定,结果这闷油瓶子怎么也不肯说,又拿出了装聋作哑那一套功夫,给我捏了一阵脚之后干脆又起身走了,难道这还能是老张家的什么不传之秘不成?还是因为这是防止失忆后离家出走的法门,说出去有些丢人?

不说就不说吧,我端着碗想,除了他的脑子我不能打开瞧一瞧,只要是在这个家里留下蛛丝马迹的办法,我总能发现的。

念头这么一转,我就想到了闷油瓶曾提起过的他在家中有留下记号,张家那套记号我大概知道,其实这是一套非常“商务化”的暗号系统,没有多少人情味儿,主要是用来描述墓里的情况的,自然不会把家、家人这些词汇纳入进来。他真的能在失忆的情况下靠这些标记了解到这个家的重要性吗?

想到这里,我连忙爬下床了四处寻找,还真在卧室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两处,那暗号倒也普通,无非是“安全”、“可以休息”之类的意思,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我找了一圈,灵机一动,顺着床底的边沿摸了一圈,竟然真的也摸到一个。

我仔仔细细地把这个词摸了好几遍,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确定了它的意思,顿时,我就什么都明白了,我趴在地上半晌没有动,一时间只想翘着一只脚跳到楼下,把这个词也写到闷油瓶的身上去。

 

无价的珍宝。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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